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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劇照

 

《記憶》(Memoria,2021)是泰國導演阿比查邦韋拉斯塔古(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的第九部劇情長片(包括合導的《鐵雞諜網種情花》和61分鐘的《湄公河大酒店》,不含合輯電影),也是他首部非泰語且不在泰國拍攝的長片。

 

以下有劇透請慎讀

 

潔西卡到哥倫比亞探望生病的妹妹,某晚在妹夫的房子夜宿時,首度聽到一個像是撞擊的巨大聲響,她尋求朋友介紹的年輕音效師埃爾南的協助、請他模擬她聽見的聲音,隨後她又陸續聽到同一個聲響,並偶然在醫學院接觸到從隧道中挖掘出的遠古人類遺骸。潔西卡和埃爾南也在同時進一步認識、產生似有若無的情愫,某天埃爾南忽然憑空消失,詢問時也沒人知道他,彷彿他從未存在。潔西卡越來越執著於找出聲響從何而來,更在過程中遇見另一名也名叫埃爾南的中年男人。

從片頭驚醒潔西卡的巨大聲響,就揭示了這是一部關於「聲音」的電影,韋拉斯塔古把以往即在作品中至關重要的聲音晉升為主角,除了數度出現的聲響,還有第二個場景的停車場車輛警報共鳴、類後設手法呈現幕後音效製作、潔西卡經過駐足的樂團演奏、所有存在於日常生活卻被鉅細靡遺呈現的環境音,以及壓軸戲時交集環境、對話、動作和雜訊等聲音的傑出混音,絕對是Dolby Atmos音響示範等級。

本片也可說是韋拉斯塔古的《春光乍洩》,和王家衛一樣,他也選擇位於離祖國遠在世界另一端的南美洲哥倫比亞當背景,且對比得更徹底、把角色和對白都換成非己種族和語言,但環境的畫面和聲音,又和他前作中泰國城市樣貌和山野景觀如出一轍,令人更感雖遠在天邊卻天涯咫尺的普世共通。雖設定為探親,潔西卡也宛如一個流浪異鄉人,漫遊在城鄉距離彷彿不存在的室內和郊外空間,更透過能夠接收聲音的「天線」的巧妙設定,呈現人類同理心(片中還提到抗憂鬱藥會令人失去同理心來諷刺文明病)和同出一源的珍貴和親近。

在韋拉斯塔古的作品中,本片呈現神秘的方式也是至今最純粹的,在揭曉聲響來源真相的畫面前,除了來源不明聲響外的情境皆為寫實,神秘感卻仍無所不在、甚至比起前作有過之而無不及,高明對應了結尾揭示超越時間、地點、年齡、種族、甚至生死等一切差異的反璞歸真。

除了暗諷文明病的一貫命題,韋拉斯塔古也觸及人類歷史共通的悲慘流離,南美洲的遠古驅魔和外星人傳說,以及年輕和中年埃爾南在演職員表才以同姓氏被揭曉為同一人(但也可能僅為姓名一模一樣,讓人自行聯想),則令人再度讚嘆於他跳脫框架的非凡宏觀,他也再度加入看病和睡覺這兩項他深感連結和興趣的行為,不只穿越時空,不只前世今生,更是生死無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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