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話要說》(She Said,2022)是德國導演瑪麗亞許拉德(Maria Schrader)的第四部劇情長片暨首部全英語電影,改編美國普立茲獎記者茱蒂坎特(Jodi Kantor)與梅根圖伊(Megan Twohey)2019年的同名報導著作(英文書名加上另有副名為《She Said: Breaking the Sexual Harassment Story That Helped Ignite a Movement》,中文譯本書名為《性、謊言、吹哨者》),取材該兩位記者從2015到2017年調查並揭發好萊塢龍頭製片哈維溫斯汀(Harvey Weinstein)在將近30年間濫用權勢犯下性侵眾多女性、卻獲社會體制、甚至司法高層包庇縱容犯罪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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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從1992年在愛爾蘭的電影外景拍攝現場開場,一名年輕女子深懷憧憬地愉快進入,下一幕卻在大街上悲傷惶恐地狂奔。時間立刻跳到超過20年後的紐約市,紐約時報的記者茱蒂與梅根獲得好萊塢大製片性侵女演員的投訴線報,全力投入展開調查的兩人,起初頻頻遭受當事人受限於封口費的閉門羹,直到幾位知名女演員紛紛主動爆料受害經歷,加上主管的全力協助支持,令她們得以一步步直搗核心,並在艾希莉賈德(Ashley Judd)與曾任溫斯汀助理的幾位女性勇敢公開具名指控下,終於結束溫斯汀行之有年的猖狂惡行,並成為引發全球揭露抵制性侵與高呼性別平等、締造廣泛改革的「#MeToo 運動」原始功臣。
沿襲奧斯卡最佳影片《驚爆焦點》(Spotlight,2015)扒糞記者與踢爆性侵的媒體正義主題,本片取材全世界記憶猶新的哈維溫斯汀性侵醜聞,瑪麗亞許拉德肯定是因同為呈現女性弱勢且獲艾美獎的好評影集《出走布魯克林》(Unorthodox,2020)而獲邀執導本片(她在兩部作品中間也推出了彰顯女性自主並再獲好評的《我是你的完美男友》(Ich bin dein Mensch,2021) ),再度展現雖為演員出身卻相當純熟的導演功力,毫不辜負出自《依達的抉擇》(Ida,2013)英國編劇芮貝卡蘭基維茨(Rebecca Lenkiewicz)的紮實劇本,把整起事件的來龍去脈與前因後果,不倚賴煽情卻仍扣人心弦地娓娓道來。除了以女性為主要人物及強調女權的內容主旨以及皆為女性的編導,資深阿根廷攝影師娜塔莎布拉耶(Natasha Braier)等在幕後默默耕耘已久的女性團隊人員,也輔助襯托本片的女力精神。
雖然難以在群戲與強調議題的作品出脫穎而出,片中仍有好幾個或長或短卻都令人激賞的演出。凱莉墨里根(Carey Mulligan)再度展現備受肯定的演技,梅根面對當事受害人時在專業與同情之間的情感控制,以及因應加害惡霸時的堅定神情,都值得令她再添一次奧斯卡提名;資深演技派女星珊曼莎莫頓(Samantha Morton)與珍妮佛伊莉(Jennifer Ehle)也在有限戲分中展現強大而深刻的氣場;電影世家才女柔伊卡山(Zoe Kazan)動人詮釋茱蒂隨著調查從深感挫折到揚眉吐氣的心境轉折,堪稱她至今最佳演出;最令人為之振奮的,是始終不遺餘力勇敢發聲並親自飾演自己的艾希莉賈德,光是她決定成為首位具名人士的一幕,即展現超越表演的真摯力道。
不過本片仍稍嫌節奏拖沓,以此類議題性報導電影而言,流暢度還能更好,才能劃下抨擊人心的精準句號,但瑕不掩瑜地,從可能正是溫斯汀犯罪開端1992年的第一幕,到點擊發布轟動全球揭發真相的最後一幕,這個有始有終的高明敘事結構,誠如有目共睹改變世界的這起事件本身,在企圖繼續防止溫斯汀有任何脫罪可能性的顯而易見意圖之外,仍造就出另一部足以流芳後世的真人實事報導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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