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鎊電影專欄 George Column

《媽的多重宇宙》（原中文片名為《天馬行空》，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2022）是美國導演檔「雙丹尼爾」關家永（英文名為丹尼爾關，Daniel Kwan）和丹尼爾舒奈特（Daniel Scheinert）的第二部劇情長片，延續他們荒謬怪誕的奇幻類型，和融合爆笑與感人的人性故事。

以下有劇透請慎讀

秀蓮是美國華裔家庭主婦，家裡的洗衣店經營不善，又因報錯稅而被國稅局盯上，更暗中發現感情平淡已久的丈夫威門計畫與她離婚，還必須照顧失智老父，並依然無法面對女兒喬伊身為同志。在與家人前往國稅局陳情時，威門忽然變了一個人並灌輸她多重宇宙的概念，原來世上每個決定導致了無數分裂的平行時空，α宇宙便是其中最先進宏觀的一個，找上秀蓮的威門便是來自該宇宙，並告知她的α分身是阻止企圖摧毀所有宇宙的大魔王的救世主，但因她已在α宇宙去世，令他們必須在其他宇宙中尋找能夠完成使命的另一個秀蓮，但除了她必須摸索跳躍宇宙的訣竅，更有個天大難題：大魔王在秀蓮宇宙的分身竟是喬伊。

在成為票房大導的羅素兄弟（Anthony and Joe Russo）竭力提攜其他以獨立電影起家的導演下，雙丹尼爾得以創作出這部吻合原中文片名「天馬行空」的野心之作，並首度進而擔任製片獲得完全主導權。身為七年級的他們，首先以本片卡司滿足他們的懷舊情感，除了楊紫瓊1990年代才進軍好萊塢（不過她從1980年代起便活躍於香港影壇），曾接連以票房大片《魔宮傳奇》（Indiana Jones and the Temple of Doom，1984）和《七寶奇謀》（The Goonies，1985）成為當紅童星的關繼威、演過《銀翼殺手》（Blade Runner，1982）和《妖魔大鬧唐人街》（Big Trouble in Little China，1986）的吳漢章，和《笨賊一籮筐》（A Fish Called Wanda，1988）等片的喜劇紅星潔美李寇蒂斯（Jamie Lee Curtis），都能喚起同為七年級生觀眾的電影記憶，關繼威更是在息影將近20年後強勢回歸，除了令人熟悉的喜感聲音，在更主要的戲份中展現前所未見的精彩演技。楊紫瓊也展現許久不見融合深情和搞笑（和武打）的豐富演出；擁有台灣背景並飾演喬伊的許瑋倫也出色詮釋百變大魔王，令人驚艷。不斷變換的畫面比例，也滿足了雙丹尼爾對應各年代電影的玩心。

本片可說是《駭客任務》（The Matrix，1999）的新世代多重宇宙版，把小人物成為大英雄的原型大加顛覆戲謔，除了主角設定為中年家庭主婦，連反派也讓女兒來當，把母女恩怨的老梗以前所未見的驚喜情境呈現。虛無主義是本片的探討主題，但雙丹尼爾導追根究柢對人生並不感到虛無，而是從之延伸出珍惜當下的反面思辨。可惜他們的敘事功力和充滿哲思的超展開劇情不成正比，無法在快速跳躍劇情中持續連貫情感，不過有幾個狂想爆笑情境都十分成功，包括熱狗手指宇宙（甚至揶揄經典《2001：太空漫遊》（2001: A Space Odyssey，1968）、「肛塞」跳躍宇宙方式，和致敬《料理鼠王》（Ratatouille，2007）的浣熊廚師。秀蓮成為大明星與威門久別重逢再續前緣的慢速快門，則明顯取法王家衛的《花樣年華》（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