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鐵道》(The Underground Railroad,2021)是以《月光下的藍色男孩》(Moonlight,2016)創下史上首部LGBTQ+題材的奧斯卡最佳影片的名導貝瑞詹金斯(Barry Jenkins)首部主創編導的影集,改編自美國作家科爾森懷特黑德(Colson Whitehead)2016年獲得國家布克獎暨普立茲獎的同名小說,打造出黑人奴隸投奔自由的另一個存在真實鐵道的幻想歷史時空。本劇早在詹金斯甫獲奧斯卡後的2017年3月就由亞馬遜發布此原創影集消息,歷經四年終於完成,可見詹金斯對此計劃的重視程度。
本劇以十個章節分為十集(可能就是按照原著編排),大部分集數都超過一小時,幾乎都能獨立成一部電影,只有第七集篇幅大為縮短為20分鐘以內,更可看出應該是照原著的內容呈現。故事設於19世紀初,從美國南方喬治亞州說起,身為黑人奴隸的年輕女孩柯拉,在新到農莊的高知識男奴隸西薩的追求和說服下,以及目睹黑人同胞受到殘殺對待後,決定和西薩一起搭乘地下列車逃離農莊。但幾乎從未讓任何奴隸逃出手掌心的奴隸獵人瑞吉威緊追在後,甚至一度抓到柯拉。
這個故事的前三章都是隨著柯拉身處和所到之處命名,第一章在喬治亞,第二章隨著柯拉和西薩逃到危機潛伏的南卡羅萊納州,第三集又隨著柯拉逃到處境困窘的北卡羅萊納州。第四章就打破以地名為章節的公式,甚至轉換觀點到瑞吉威母親早逝的青少年時期,揭曉他因父親平等看待黑人,並似乎對隸屬家中的黑人小男孩偏心而萌生妒意,而踏上成為奴隸獵人之路的開端,令本劇頓時提升到另一個關照每個角色的層次。
第五六章回到以地名為章名、柯拉在被瑞吉威抓到後進入的田納西州,並隨瑞吉威回到家鄉小鎮準備為父親送終。最短的第七章則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分支故事,揭曉在第三章中和柯拉躲在同一個閣樓夾層中的小女孩逃出生天並搭上地下列車。第八九集則隨著被救的柯拉抵達收留他的印第安那州黑人主導的農莊,第十集回述柯拉母親在她小時候拋下她逃離農莊的真相。只有第四、七和大部分的第十章的畫面比例是2:39:1,其他則皆為1.78:1,用以區隔現代柯拉和回述及分支故事。
與詹金斯合作無間的老搭檔攝影師詹姆斯萊克斯頓(James Laxton)和配樂家尼可拉斯布里泰爾(Nicholas Britell)再度交出淒美到令人摒息又扣人心弦的影像和音樂,精準塑造每一集抑或死寂抑或歡欣的氛圍。曾獲艾美獎提名的南非演員圖索姆貝杜(Thuso Mbedu)撐起全片精湛飾演受盡身心折磨的柯拉,可望令她再度入圍艾美獎。喬爾艾格頓(Joel Edgerton)一反往常正直形象飾演瑞吉威,但角色的充分刻劃也令他再展演技,入圍艾美獎甚至得獎的機會亦濃厚。
在比起劇情長片多出將近十倍的篇幅裡,詹金斯得以更加精心營造出他過往作品中即已相當突出的氛圍形塑,也少不了他打破第四面牆讓角色直視鏡頭的招牌風格,當然他的前兩部長片和本劇都是美國黑人主角悲慘遭遇的故事,已堪稱是呈現悲慘和傷痛的行家。有別於他的劇情長片的是,本劇是他首部古裝劇,多了一份考究古代的功夫,資深美術設計師馬克弗萊德柏格(Mark Friedberg)打造過許多不同時代的場景,本劇中的19世紀農莊和大宅、地下鐵道、車站和月台都令他再度大展身手,絕對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本故事裡柯拉的歷程停在她往西行邁向新生的地方、令人為她苦盡甘來大感振奮,卻仍留給觀眾許多想像空間,不只是她接下來的遭遇,還有從小跟著瑞吉威的黑人小男孩僕役、從北卡羅萊納的閣樓中逃出的小女孩,這些角色或正或邪都深植在觀眾心中,令本劇見微知著地勾勒出那個時代美國黑人的各種輪廓,詹金斯也以地下鐵道的虛實交錯和對應寓意,再度充滿憐憫地重現黑人在美國社會中的命運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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