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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72nd Best Director of All-Time: Michael Haneke - The Cinema Archives

《鋼琴教師》(La pianiste (The Piano Teacher),2001)是奧地利大導麥克漢內克(Michael Haneke)在坎城影展首獲正式競賽獎項評審團大獎的代表作,連同雙獲最佳男女演員囊括三獎,至今未再有競賽片如此風光,可見當年評審團主席麗芙烏曼(Liv Ullmann)和成員楊德昌等人對本片的熱愛程度。當年我也在電影社同學邀約下正式成為金馬影展影迷,但除了同學預購的票,其他都是在影展開幕後才陸續購買,但不知道當年的片是否比較沒那麼熱門,只有一部想看的片向隅,本來包括早早(一開賣?)就完售被選為閉幕片的本片是兩部,但不死心的我在開演前晃到售票處碰運氣,竟然剛好有人退票讓我如願以償,後來上映時二刷更發現只有這場是沒有噴霧的完整版(直到重映的數位修復版,但仍然不是膠捲),真是幸運至極。

本片改編自後來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地利作家艾芙烈葉利尼克(Elfriede Jelinek)1983年的同名小說,據說是她的半自傳,應該和她就讀音樂學院時的經歷有關。小姑獨處並步入中年的鋼琴教師艾莉卡和操控欲強的母親相依為命,以致她產生社交障礙和性壓抑,她到色情店的看片房聞男顧客用過的衛生紙,到露天電影院窺視在車內作愛的情侶,甚至用刀片在私處自殘,以彌補她無法感受的快感。年輕才俊的鋼琴才子華特出現後,對艾莉卡大膽示愛並窮追不捨,起初冷若冰霜的艾莉卡,逐漸被華特的鋼琴才華和追求誠意打動,但她回應的方式和提出的請求,將令華特始料未及。故事中舒伯特和舒曼的樂章,被巧妙精準地用來對應並隱喻艾莉卡無法抒發的心境。

雖然性別不同,漢內克和葉利尼克冷酷描述人類的觀點可說是天作之合,這個故事當然是關乎女性的性弱勢和性無能,身為男性的漢內克仍能把這個要素一針見血地呈現在影片裡,可見他對於葉利尼克的觀點和她筆下角色非同小可的認同程度,加上和艾莉卡一角形同一體的伊莎貝雨蓓(Isabelle Huppert)天衣無縫的精準演技,完全把觀眾的目光和情緒牽著走,雖看見艾莉卡的種種變態行徑,卻更深深予以同情。當時仍算嶄露頭角的班諾瓦馬吉梅(Benoît Magimel)也把華特的意氣風發和專心致志詮釋得深具說服力,和雨蓓對啟戲毫不生澀並勢均力敵,相輔相成的兩人同獲坎城影展最佳男女演員並不過譽。法國資深影后安妮姬拉鐸(Annie Girardot)也把母親對於艾莉卡的折磨和她的情感拉鋸詮釋得十分精采到位。

除了艾莉卡的詭異性行為和癖好,以及和華特之間如同性虐待的關係,她和母親之間過分親密的關係也相當耐人尋味。艾莉卡像是從小被單親母親關在屋內、被母親用來實現自己未竟音樂夢想的工具,於是她似乎也對母親產生一種亂倫般的曖昧情愫,在她和母親每天共枕床上的其中一幕,她忽然壓上母親的身體猛親她並對她說:「我愛你」,便令人深有此感,但也像是她對於母親對自己長久以來打壓的反抗爆發。但這並不違背她讓華特進入她的私人世界,因為性別對她已經不是重點,她需要的只是個能夠令她終於感受性滿足的人,但她仍逃不出從小被迫而養成強迫自己習慣的牢籠,所以她想突破的行為,卻回過頭又變成另一個自我強迫。最後她似乎密謀在演奏會前用刀刺向形同辜負她的華特卻失敗,反過來把刀刺向自己的肩膀並離開,像是對於自己無能為力的厭惡,留下一個令人深感震撼的無言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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