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鎊電影專欄 George Column

《無法離開的人》（2022）是台灣導演陳芯宜的第二部VR短片，敘述於台灣戒嚴時期受到白色恐怖政治迫害人物的悲慘經歷與惆悵心聲，入選威尼斯影展沉浸式競賽、獲最佳體驗。

隨著綠島廣闊海邊美景與一隻蝴蝶，在現成蠟像展示場開放參觀的昔日綠島監獄中，如同往事依然歷歷在目，年邁的政治受害者坤伯如泣如訴地回述當年的遭遇，以及手中那封來自獄中摯友阿青卻始終交付不出的遺書。

作為終於首度觀看VR作品，首先就從體驗本身說起，很幸運地第一次看VR就獲得360度呈現，起初還忘記本片是360度，直到聽到說話卻沒看到字幕（幸好有因為不敢確定閩南語都聽得懂，還是選擇中文字幕），轉身往後看時才意識到這點，確實是個前所未有、深感驚奇的觀影感受，也十分契合以令人身處實地參觀監獄的用意。

不過不知是否也因初次並站立觀看 VR，從一開始就感到暈眩不適，一直持續到結束（不過這倒也很適合對獄中人物感同身受），尤其是往上下左右轉圈移動觀看時，當然也可以如同觀看一般電影只看正面以降低暈眩感，但這樣就失去看VR的意義了，所以對我而言，這個初體驗讓我對VR的看法矛盾，一方面讚嘆突破框架的身歷其境，一方面覺得它並非完全適合人類感官，至少不是每個人都能舒適地享受。

回到作品本身，陳芯宜精心設計出有如劇場卻也還原實境的空間感，人在黑暗中被吊起、僅有由後而前或從上往下的光束照亮，以及阿青妻子在家敘述困境、在外查看公佈行刑名單，都同時營造淒涼情境並成就畫面美感；行刑時，從下方無奈往上目睹的獄囚，則又打破劇場的維度；綠島監獄外面的寬闊海邊美景，和獄中的牢籠密閉感形成強烈對比；從後往前環繞周圍的世代革命志士雕像（以及空中懸浮的殘礫），則呈現磅礴悲壯的壯觀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