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膚走卒》(The Man Who Sold His Skin,2020)是突尼西亞導演卡伍莎班漢尼亞(Kaouther Ben Hania)的第二部長片,她的首部長片《Beauty and the Dogs》(2017)即獲選代表突尼西亞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現最佳國際長片),本片更進一步風光入圍,除了為國爭光,也繼續代表女性導演出頭天,但沒在突尼西亞拍攝、故事也與突尼西亞無關的本片入圍,僅因導演和製作公司之一的國籍是突尼西亞,完全要拜美國影藝學院開始以片為本而把國籍標準放寬所賜(《色|戒》(2007)就是身先士卒的案例之一)。
身處動盪敘利亞的山姆和阿碧兒是一對情侶,但出身豪門的阿碧兒只能奉父母之意婚嫁。兩人在火車上臨時起意虛擬結婚,因山姆禍從口出說了「自由」被捕,被軍中親友釋放後展開逃亡,也令兩人真正無法共結連理。逃到黎巴嫩的山姆因緣際會遇上享譽藝術界的大師級人物傑佛瑞,為了前往布魯塞爾與嫁給大使的阿碧兒重逢,他不惜出賣自由、讓傑佛瑞在他背上刺青成為藝術品,然而抵達布魯塞爾後,他發現阿碧兒不敢離開丈夫與他雙宿雙飛,令他白白淪為聽命行事的「物件」,而後更變成在市面上被高價買賣的「商品」。看似連自身都失去的他,卻在暗自計畫中,產生意想不到的發展。
本片的靈感來自比利時知名藝術家威姆德沃伊(Wim Delvoye)2006年在人體背部刺青的作品《Tim》,但這位Tim是基於本身對刺青的熱愛而自願,也真的把背賣給藝術收藏家,但他沒失去自由,而是他在死後的背皮會是該收藏家所有。 編導漢尼亞靈光一閃把這件真人實事巧妙結合敘利亞難民議題,極力諷刺歐洲富裕國家和上流社會對於難民議題、甚至難民本身的剝削,也以意想不到的劇情轉折和前衛優美的視覺設計(幾個鏡中影像和男女主角左右對倒的畫面,都不免令人猜測漢尼亞也是王家衛和《花樣年華》(2000)的信徒),令人在邊看邊思考這個嚴肅議題時,也能享受於一部劇情片的娛樂性和藝術性。
戲齡僅短短五年的男主角亞赫亞馬黑尼(Yahya Mahayni)成功挑起獨撐全片重任、精湛演出主角的忍辱負重和期待與失落,難怪獲得威尼斯影展地平線單元最佳男演員;熱愛與獨立導演合作的莫妮卡貝魯琪(Monica Bellucci)再以帶有十足戲謔感的冷調氣質本色演出,角色份量雖輕,演來相當稱職。本片的轉折設計和深度挖掘仍有點過於膚淺,但對於現代自由定義的諷刺和辯證(前後出現在主角身邊不受國界限制來去自如的貓便是反諷之一),以及女性導演不亞於男性的創意和獨特觀點,肯定是它脫穎而出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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