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 David Washington and Elizabeth Debicki in Tenet (2020)

對我而言,克里斯多佛諾蘭(Christopher Nolan)是一位愛戲弄觀眾但也能說好故事的電影大師,但由他再度獨力編劇的《天能》(Tenet,2020),或許是他唯一「失敗到極為成功」的作品,因為這次他既戲弄觀眾到一個極度自溺的地步,又有個最大的致命傷,即為故事本身毫無情感,他更是說得差強人意。

主角是一名美國中情局探員,在一次行動失敗後被刑求時服藥自盡,卻「死而復生」通過考驗而晉級出任最高機密任務--阻止烏克蘭富豪薩托使用逆轉時間的方式來胡作非為,並透過他貌合神離的怨妻凱薩琳來刺中他的弱點。探員在任務中與神秘男子尼爾搭檔,並逐漸瞭解逆轉時間的方法與本質,但他越是進入其中,就越發現時間和空間存在無數可能性,殺死自己的根源,不一定就代表殺死自己。

本片堪稱諾蘭重拍當年只能以極度低限方式製作的首部長片《跟蹤》(Following,1998),只是用如今垂手可得的資源,把格局放到極大、劇情無限展開,該片敘述一名男人被神秘男子誘導進入犯罪世界,並愛上一名亦正亦邪的女人,如同本片中的三個主要角色,只不過他們都被呈現得平板至極,幾乎無法令人產生連結,故事也自始自終都處於架空狀態。

諾蘭對於時間概念的執著、希區考克(Alfred Hitchcock)的崇拜,以及007諜報類型的著迷,繼續大量地出現在片中。《記憶拼圖》(Memento,2000)的層遞倒敘、《全面啟動》(Inception,2010)夢中夢的時間差距、《星際效應》(Interstellar,2014)跨時空的懸殊光陰,以及《敦克爾克大行動》(Dunkirk,2017)中陸海空的對應時區,到本片的時間逆轉,都抓住人心對於時間的莫名緊張感;丈夫謀殺妻子卻自食惡果,很顯然是對希區考克的《電話情殺案》(Dial M for Murder,1954)致敬;特務主角、愛上神秘女郎、類冷戰時期的設定、倒數計時的危急關頭,和拯救世界的英雄主義,則是出自007的典型設定。

當然本片的技術方面還是相當可觀,再度與諾蘭合作的攝影師侯伊泰凡侯伊泰馬(Hoyte Van Hoytema)已熟稔IMAX攝影機形式,許多1.43:1的全銀幕比例畫面,再度美到令人讚嘆。但這次諾蘭堪稱幕前幕後大換血,除了演員幾乎全部都是他首度合作(演過《敦克爾克大行動》的肯尼斯布萊納(Kenneth Branagh)和只出現一幕的老班底米高肯恩(Michael Caine)除外),《黑豹》(Black Panther,2018)奧斯卡配樂家路德維格高藍森(Ludwig Göransson)和《婚姻故事》(Marriage Story,2019)剪輯師珍妮佛蘭姆(Jennifer Lame)兩位堅強陣容也都是他的幕後新血,並交出非常出色的成果,高蘭森的精彩配樂如同緊跟著時間變化而起伏,蘭姆則稱職地把諾蘭的劇本具象化,她本人還宣稱本片可能是史上最難剪輯的電影;不過美術設計師納森克羅利(Nathan Crowley)和傑佛瑞柯藍德(Jeffrey Kurland)則都是他的老班底。諾蘭在片中以:「我們需要一個新的主角」這句台詞,令他亟欲與新人合作的用意不言而喻。

約翰大衛華盛頓(John David Washington)和羅伯派汀森(Robert Pattinson)的天生魅力依舊,伊莉莎白德比奇(Elizabeth Debicki)的靈氣始終未減,肯尼斯布萊納也展現鑽研莎士比亞多年的高深功力,但在塑造不足的角色中,他們的努力都只能有限地被呈現出來。或許諾蘭就是想透過本片效仿帶有傻氣幽默和無腦娛樂感的007電影,但他也知道影迷絕對會想一如以往從中挖掘究竟,但說穿了,就算把本片看得滾瓜爛熟、精通裡外又如何,故事和角色的空洞乏味仍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所以這次他再度成功地戲弄了觀眾一番,「發生過的事已無法改變」(Whatever happened happed)這句台詞,也能令人想像他在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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